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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有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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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莊一時語塞,枝兒趕緊過來拉著衛莊坐下:“我就是開個玩笑嘛,你是獨一無二的,又溫柔又強大,我喜歡這樣高貴的你。”

“倒也不必。”衛莊擺擺手,回想起多年前師哥對枝兒說:衛莊只是嘴硬,遇事多撒撒嬌。如今枝兒還真是把這句話用到實處了。他看看枝兒,枝兒對他的感情一直非常直接,“我喜歡你是因為我喜歡你”,沒有任何雜質、只是純粹的喜歡,或者說,枝兒本身就是這樣純粹的人,喜歡就要長情,不喜歡絕對不做糾纏。衛莊確實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感情,經歷過亂世的他,早就不相信越來越覆雜的人心,可枝兒始終沒有變。

枝兒靠在衛莊肩上,小狐貍也順著她的腿跳到地面,轉身跑進樹林,枝兒得以騰出手抱住衛莊的手臂:“有你真好。”

“真的是因為有我,才沒有變嗎…”衛莊心道。

二人坐在一起,衛莊才輕輕啄了一下枝兒的額頭,蝶翅就覓食結束飛回來了。衛莊只好告訴枝兒,他最近會去一趟將軍府。枝兒“哦”了一聲:“最近桑海城內部署的巡邏越來越多,一定要註意安全。”

“這巡邏隊伍的變動,是不是與你有關?”

枝兒嘆了一口氣:“我想是的…那晚我們分開以後,我在回客棧的路上遇到了星魂和蒙恬。”說完,她隨手拿起旁邊的小壺,衛莊都沒來得及阻止她,她就已經喝掉了一大口。

“那是酒…”衛莊從她手裏搶回來酒壺,把酒壺旁邊的水給她:“這才是水。”

枝兒趕緊灌了兩口水,但酒勁還是很快就上頭了,她第一次意識到這副身體可能在解酒這方面的機能比較差。口齒不清地對衛莊說:“衛莊師哥,你聽我說,喝酒可簡單了,一口下肚之後往地上一趟就行…”

正如她所說,她現在正是往地上一躺睡到自然醒的狀態。衛莊本想和她長談,沒想到她酒量這麽差。

第二天一早,枝兒和衛莊練了幾組劍式,衛莊倒是真感覺到枝兒的實力比之前有較大幅度的提升。練習結束後,衛莊告訴枝兒張良前幾日被李斯請去喝茶的事。

枝兒收起千仞劍,分析道:“儒家、墨家並稱為兩大顯學,如今墨家已破,儒家可是一家獨大,鹹陽必定不會坐視不理,羅網也不會允許任何一方勢力大到能與其睥睨,儒家已經如履薄冰,他們可沒有墨家機關城那樣的保護。”

“這麽說,儒家能存活下去的可能性並不大。”衛莊順著她的話說,“但諸子百家中,還有一個弟子更多的門派存在。”

枝兒想了想,問道:“是農家?”

“不錯,自從他們的上一任俠魁死後,農家一直群龍無首,各部堂主一直明爭暗鬥吵鬧不休,但依然是不可忽視的力量。”

“這也是他們好控制的地方。他們現在是無人統領,自己的內部矛盾都解決不了,也不能對任何人構成威脅,但若是有人掌握俠魁之位、掌握農家,不就相當於掌握幾萬大軍嗎?”

枝兒的出發點倒是新奇,可衛莊深知要選新的俠魁,推選、競爭、服眾缺一不可,若是那麽容易幹預,俠魁怎麽會空缺那麽多年。衛莊提到:“農家那麽多弟子,若是能爭俠魁,農家眾弟子必得打個你死我活。”

“得俠魁者得農家,農家各部競爭俠魁之位,各方勢力都會插手,都要保證俠魁是自己的人,日後農家才會做對他們有利的事。那對於羅網來說,能得到農家的力量,控制他們也沒有害處;若是控制不了,尋個機會讓他們內鬥加劇,正好毀了農家,他們野心勃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農家。”

衛莊陷入了沈思:這潭水,真是越攪越渾濁了。

“也許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羅網已經開始動手了,他們只是在等一個契機。”衛莊想,若這一切真如枝兒所說,還是有些棘手的。

此時,衛莊收到麟兒傳來的消息:張良想見衛莊一面。

衛莊輕撫枝兒的額頭:“子房應當是有重要的事,你等我回來。”說完他便匆匆離開,枝兒也該去見天明了。

天明手裏拿著衛枝需要的東西,包括尚同墨方:“我把昨天的事告訴大叔了,墨家現在要轉移去別處,我們下次見面可能要等七天以後。”

衛枝點點頭:“我明白了。”說完,她就開始著手修覆機關無雙,天明則是在一邊觀摩。

趁著休息的空檔,衛枝問天明是不是真的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那天的事。

天明被她問的有些心虛,他確實向他的大叔問過關於衛枝與衛莊的事。大概知道衛枝在鬼谷長大,對衛莊來說很重要,蓋聶對她評價也非常高,聽起來應該是一個很好的人。

衛枝沒有追問,後來天明可以那麽快對她消除敵意,衛枝就想到天明還是受了些別的影響。

她看了看天明,天明此刻一臉苦惱,尚同墨方真的太考驗他了:“你們都說覆原了它就教我,可…這個東西也太難了。我試了一天也沒解開。”

衛枝伸出手,要來了墨方,自己把玩起來:“萬事萬物都是有規律的,找到規律就不難。這墨方的神奇之處在於,它的每一塊、每一面都不可以割裂來看,墨方是一個整體。”說完,墨方就被覆原了,“你再試試?一定可以的。”

天明一臉驚訝,不知道她怎麽做到的,她在墨家的七年真是一點也沒有浪費。天明拿過墨方,決定繼續潛心研究。

衛枝在天明研究墨方的時候繼續對機關無雙做一些基本的覆原處理。她一邊忙活一邊對天明說:“天明,我等你和我一起修覆機關無雙,好嗎?”

天明同意了。

而他們誰都沒發現,在不遠處,蓋聶悄悄地藏在樹後面,目睹了一切。

天色漸暗時天明才離開,蓋聶確定天明走遠後安靜地現身:“枝兒。”

衛枝被嚇了一跳:“蓋聶師哥,你什麽時候來的?”

“一直都在。”

他一定是跟著天明過來的,好在剛才衛枝沒有和天明說什麽不該說的話。機關無雙看到蓋聶自然是充滿了敵意,衛枝馬上把他安撫住,轉而問蓋聶:“蓋聶師哥,蓉姐姐…怎麽樣了?”

蓋聶說:“傷口已經愈合,她沒事了。”

另一邊,張良告訴衛莊,他幫墨家破解黑龍卷軸的內容,準備讓墨家的人去偷千機銅盤,到時一定會在將軍府制造混亂,衛莊那時潛入將軍府是最保險的。

衛莊心想:既然要混亂,不如讓那天再混亂一些。於是,他讓麟兒告訴白鳳和墨鴉,讓他們在墨家偷千機銅盤的時候橫插一腳。

墨鴉最近意志有些消沈,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場連下三天的暴雨停了之後他就一直悶悶不樂,白鳳接到通知以後還是連拖帶拽才把墨鴉一起拉去計劃如何給盜跖添亂的。

蓋聶與衛枝面對面站著,他確實有些事想問。於是蓋聶開口先問衛莊怎麽樣。

“衛莊師哥最近在處理一些事情,具體的情況他並沒有告訴任何人。”

蓋聶有些奇怪:別人就罷了,怎麽連枝兒也不知道?思考之餘,他問道:“所以流沙最近也只是休整,沒有動向。”

衛枝表示可以這麽說。

“子房也是創立流沙的人之一,小莊應當很看重他的意見。”蓋聶突然提到張良,“如今子房身在儒家,倒有點當年韓非公子的影子。”

張良可是名流千古的謀聖,他應該是當今世上唯一能勸說衛莊的人。

“張良先生現在一直在幫扶墨家。”

“如今反秦已是大勢,子房應該也在為流沙打算。”蓋聶說完,衛枝就明白了,張良一定會找一個契機讓流沙與墨家達成合作,共同反抗秦王朝的□□。

“那是他和衛莊師哥之間的事,反正,衛莊師哥去哪,我就去哪。”

“小莊真是沒有白疼你。”蓋聶感嘆完之後,轉念一想,說到對她好,嬴政待她也不薄。如今“衛美人”可謂是鬧的滿城風雨,當日嬴政在枝兒離開之後就昭告天下說衛良人已死,但第二天就頒布了一道聖令,說將新得的衛氏封為美人,賜居行宮,後來又放出消息說衛美人得大王眷顧出宮游玩,所以長期不在宮中。

“枝兒,你怎麽看待嬴政的?”蓋聶問。

很久沒有人在她面前提過嬴政了,這個問題她還得想一想。過了一會兒,她才說:“千古一帝。”

評價這麽高?但這不是蓋聶想問的。

看著蓋聶為難的樣子,衛枝才反應過來他是指感情方面。於是補充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感情的事勉強不來。更何況我本就是被他強行冊封的,當時我回去也是因為一人做事該一人當。”

蓋聶深知她的觀念、眼界與常人不同,可能是被衛莊一手養大的原因,在蓋聶眼裏,枝兒對禮教的種種要求嗤之以鼻這一點很像衛莊,她不過是表現的不明顯而已,否則,嬴政用盡一切手段怎麽會拴不住她。

“如今你能回到小莊身邊,應該很開心。”

衛枝笑著點點頭:“我以後都不會是孤身一人了。”

與蓋聶道別後,枝兒回到了與衛莊分離的地方。

張良一早與衛莊見面之後,回小聖賢莊時正好遇到少羽頂撞伏念。天明最近研究墨方也遇到了瓶頸,張良思前想後,決定帶他們出去散散心。

走到一座橋上的時候,楚南公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少羽當場被楚南公點醒,決心重振楚國軍威。當晚,少羽帶著虎符重新找到龍且。衛莊正好路過此地,在暗處目睹了一切。

龍且帶著項氏一族的虎符離開此處,去召集散落在各地的楚國舊部,衛莊一直在這裏等到少羽走後才離開。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看來從這一刻開始,一切已經是大勢所趨,衛莊開始重新考慮流沙的下一步行動。

當他回去與枝兒見面時,枝兒將麟兒的消息交給衛莊:“衛莊師哥,剛才你不在,麟兒讓我把這書信交給你。”說罷,她就在衛莊身邊坐下。

衛莊看了裏面的內容,是說影密衛滲透進桑海。他銷毀這書信,對枝兒解釋道:“影密衛是嬴政創立的間諜機構,直屬於他本人,除了他無人能調動。於你去鹹陽宮的同年創立,之後幾年發展極其迅速,現在影密衛勢力龐大,是羅網的勁敵。”

枝兒回憶起她告訴嬴政的話…她趕緊問:“影密衛的管理者是誰?”

“章邯。”

枝兒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當初是她給嬴政建議創立一個這樣的機構。看著眉頭緊鎖的衛莊,她知道現在影密衛的加入影響了他的行動。

衛莊沒有註意到枝兒的異常,只說:“影密衛的加入很可能也是因為你,現在所有勢力都在桑海搜索你的蹤跡。”

“那是不是我得離開這裏找個別的藏身之處?”

“暫時不用,時機到了我們就會離開桑海。”衛莊說,“羅網和影密衛積怨已深,雙方大戰一觸即發,他們暫時無法掀起什麽波瀾。”

枝兒重重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又是因為我…”

衛莊突然一反常態,對她說道:“不錯,正是因你而起。惹了這麽多麻煩,再不好好補償我可說不過去。”

枝兒僵硬地轉過頭去看衛莊,這句話怎麽透露著那麽一點點的…不正經?她只好怯怯地回答:“我都把自己給你了…”

沒等枝兒反應過來,衛莊已經抓住她的手臂,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拉到自己懷裏,枝兒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再定格的時候她已經被衛莊抱住了。在她一臉茫然的時候,衛莊對她耳語道:“我還要。”

現在如果在枝兒的臉上打個雞蛋應該可以煎熟,衛莊最近真的是越來越會撩了。枝兒抱著衛莊不撒手,她也不知道怎麽回應衛莊,只是吻了吻衛莊的臉:“我的餘生都會用來好好愛你。”

這次地上沒有石頭。

深夜,睡夢中,枝兒看到衛莊一把火燒了韓王宮——

“我選一。”

“你嫁給姬無夜,和死了也沒什麽分別。”

枝兒突然驚醒,也吵醒了抱著她的衛莊。

“怎麽?做噩夢了?”衛莊問。

“啊…是的。”枝兒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是…夢?還是真實發生的事?那是在提醒她什麽嗎?

天亮後,衛莊離開了。墨鴉跟著蝶翅一路來找到枝兒。

墨鴉最近也深受噩夢的困擾,除了看到自己,還有別的。

他沒有讓任何人知道自己過來找衛枝,這次的事他只能和衛枝單獨談。

墨鴉一身黑衣再次散發出死亡的氣息,當他緩緩落在衛枝面前的時候,衛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抑。但是就像知道他想說什麽一樣,她只是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墨鴉前所未有地嚴肅,清晨的涼風陣陣吹過,掀起他們的衣擺。墨鴉鋒唇微啟,終於說道:“昨晚,我做了一個夢。”

“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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